Tuesday, October 25, 2011

前檔案處長朱福強 : 失憶城市沒將來

306Newface

未看電影「奪命金」,先聞其英文片名「Life withouth Principle」。此話似曾相識,就在早前訪問前檔案處長朱福強時,聽過類似慨嘆。

新政府總部爆出銷毀檔案醜聞,將文獻當垃圾,丟掉近600萬份檔案。想起近年致力提倡檔案法的朱福強,趁機找他做人物訪問,在新政府總部「門常開」前拍照,夠晒應景。以他怒火街頭的氣勢,不免狠批政府,說著說著談到香港法律,

「從普通法看到英國人的偉大。他們好尊重遊戲規則,凡事有底線。但香港現在的遊戲規則,已經無晒底線了。」

原本連珠炮發的他,變得一臉無奈。下意識避開他幽幽的眼神,我呆望他那杯Lungo咖啡,耳朵聽著他接近60歲耳順之年,臨老入書叢,取得法律學位的事,腦袋卻不由自主浮現姓唐的、姓梁的,以及林公公的身影,揮之不去。

當公務員時,朱福強吃過不少苦頭,因為敢言因為公義,多年無職升。為甚麼退了休仍死心不息,為甚麼檔案對我們這麼重要,就讓他在訪問中,親自告訴你。(以下報道於本月初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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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檔案的人    前檔案處長朱福強

鬧哄哄的維基解密,掀起公眾對解讀檔案八八卦卦的興趣。

新政府總部卻爆出檔案醜聞,將文獻當垃圾。趁搬遷總部,銷毀近600萬份檔案,當公眾知情權無到,狠狠刮了大家一巴掌。疑似特首候選人們應該最高興,過往痛腳紀錄分分鐘長埋堆填區,死無對證。

難道又要維基解密踢爆真相?

「都要有檔案,先至有密畀你洩㗎。」前檔案處處長朱福強大表無奈。

朱福強恍如保護檔案代言人,努力捍衞城市僅餘的記憶。看他一臉鐵漢剛勁,頗有怒火街頭之勢。

古有後宮佳麗三千,他的家有珍藏檔案三千,一提起就笑,開心過做皇帝,果然是歷史佬兼檔案佬。

U:U Magazine   C:朱福強 Simon

U: 人們一講起檔案,一係想起「維基解密」,一係覺得一堆舊紙,好沉悶。檔案有咩咁重要?

C: 我們日日也會接觸擋案,簡單至超市買嘢的收據,都係檔案嚟㗎。有咗收據,你畀人問係咪偷嘢,都有證據證明清白。可見檔案是證據,尋真就要透過檔案,我覺得做人一定要將真相講出來。

U: 咁有理想,難怪有人叫你「檔案佬」。你為甚麼對檔案有興趣?

C: 一來我喜歡清楚而實在的東西,看電影也要看劇情片,好怕科幻同靈異。此外也與我唸歷史有關。在加拿大讀書,論文正是研究五四時期的《新青年》雜誌,比較五四與西方思潮,經常在當地的檔案館留連,對檔案很感興趣。見到檔案處登廣告請人,便跑去應徵。

城市失憶沒將來

U: 做了檔案處處長(署理)多年,你最想看甚麼檔案?

C: 好想睇吓「八萬五」係邊個搞起,累到香港雞毛鴨血。但我肯定檔案處無收過「八萬五」,以至廿三條等政策的檔案。因為香港沒有《檔案法》,法例沒規定政府部門強制立檔保存。再這樣下去,甚麼原始資料也沒有,將來人們想研究政策、找出真相,形同妄想。

U: 所以你對於政府總部搬遷,偷偷銷毁近600萬個檔案,十分生氣。

C: 這反映了政府將檔案證據當作垃圾咁掉,不尊重歷史,也不尊重市民的知情權。一方面話自己開明開放問責,但檔案都唔Keep,又不去立檔,點問責呀?所以問責只是謊言。

U: 這也會影響民生和城市發展?

C: 記得 George Orwell 嗎?他在《1984》說過,誰控制過去,就控制未來。香港政府就是想透過銷毀檔案,去控制過去。當城市沒有檔案存照,便失去重要的記憶,無晒文化無晒歷史,仲點樣向前行?城市失咗憶,就無咗將來

李小龍死因絕密

U: 你咁多嘢講,不怕變成政府眼中釘嗎?仲點打政府工呀。

C: 所以犧牲了事業,仕途暗淡。每日返工,上司不斷以電郵留難,壓力大到不能正常工作。香港電台最近被AO(政務主任)空降管治,社會譁然,其實檔案處畀咗非專業、沒相關知識的EO(行政主任)做處長管理好耐喇,大家唔知道,先至最恐怖。

U: 除了八萬五,還有其他檔案想看嗎?聽說李小龍的死因,也是高度機密檔案,很多人很想知道這秘密呢。

C: 那是李小龍的驗屍報告。所謂機密,是因為上了死因庭,屬於司法檔案,要向司法機構首長申請,批准後才能索閱。我猜就算睇到這報告,也應該沒有特別發現。

U: 做了檔案處廿幾年,總有一些有趣或難忘的經歷吧。

C: 舊灣仔郵局前身曾經疑為港島三號警署,考慮列作古蹟,古蹟辦託檔案處求證。我翻查兩者圖則,發現郵局是L形,三號警署是四方形,覺事有蹺蹊。再翻查多個檔案,證實郵局現址確曾為三號警署,但於1910年已拆卸了,並重建為雜物房,這才是郵局真正前身。

家有3,000檔案

U: 你今年63歲,反正已退休,為甚麼對成立《檔案法》這麼執着,又去大學教檔案學?

C: 已過身的母親從前笑罵我,幾廿歲人仲搞搞震,點解唔歎下世界呢。但你不覺得有理想,是一種福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麼?

U: 你有為自己建立檔案嗎?

C: 有。我家的書房內,幾個書架放滿近3,000個檔案。家中任何東西也會存檔紀錄,例如雜物分類等,還有傳媒訪問的記錄啦,連電郵問我問題,我都會打印出來存檔。麻煩?怎會呢,我搞檔案管理的嘛。有機會真要邀請你來看看。

朱福強小檔案:

63歲。加拿大University of Calgary 歷史系碩士,University of Western Ontario 檔案學碩士。84年加入政府,入職助理檔案主任,至1999至2003年出任政府檔案處處長(署理),2004至07年出任歷史檔案館館長,並於07年退休。現於中文大學歷史系碩士課程教授檔案學,並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記憶工程」亞太區委員會特別顧問,剛成功協助申報《本草綱目》及《皇帝內經》列入記憶工程名錄。他亦是香港記憶學會會長,以及倡立《檔案法》的「檔案行動組」成員之一,參與草擬《檔案法》條例草案。

6 comments:

Rico said...

Florecene,只想向朱生進一言──而家靠幾個溫文學者、退休公務員及​法官同行政署傾無用,正苦同埋幾個熱門特首參選人就係睇穿你地頭巾氣太重,知你唔會惡出樣,所以唔會理你!因此要成事,不免要聯同各大學歷史、政治系及傳理系師生支持​以遊行上街方式make some noise推上報搞大佢──無計,而家個正苦係似乎你唔夠惡,佢就一定​唔會理你。

tungpo said...

覺得香港的記者真係simple and naive。

呢位先生當年的一些狀況,政府中不少人都知道。佢今日的行事,與這些都有莫大關聯。點解傳媒竟然放過?係唔知還是知而不問,只求有人斥罵官府就得?

又,一個只曾署任未嘗坐正的人自稱前處長,官府不追究,但傳媒照登如是,又幾尊重歷史呢?

Rico said...

Tungpo:

(1) 你口中的「政府中不少人都知道」的狀況
究竟所指何事?請詳細說明之,不要含血噴人!

(2) 「佢今日的行事,與這些都有莫大關聯。」咁你而家係咪諗住揭發朱生的所謂「黑材料而叫人因人廢言!?政府沒有開立及保存公共行政檔案記錄與朱生在位的「狀況」可以兩碼子的事來的請不要混為一談。

tungpo said...

你地記者嘛,去問下曾在檔案處工作的人,清楚不過。追尋事實真相不是你們責任嗎?如果人家說你就照抄,稱得上甚麼專業?

我不是因人廢言,只是認為去瞭解一些人做一些事的動機,是有必要的。交待清楚,則是存是廢公眾可自行判定。

Florence Lai 黎凱欣 said...

補充, 前處長這頭銜, 不是朱Sir自稱的, 是傳媒按照他過往的工作, 作出的稱呼, 通常都會像本文的處理,在文中寫明他是署任。

Florence Lai 黎凱欣 said...

Rico, 現在的政府,基本上不尊重民意,香港價值就是一點一滴地喪失在高官的手裏。由於檔案法對民生沒即時影響,設立檔案法對政府亦沒好處, 所以較難激發民意運動來支持, 政府也看準這一點視而不理。

Tungpo, 每個人的言行,特別是具爭議性的,一定未必能討好所有人。這篇人物專訪並非要褒揚或貶低任何人, 而是希望透過朱Sir的身份和經歷, 指出保留檔案對於一個城市發展的重要性,直指政府現在的缺失,讓讀者知道,還有一些人,會為爭取正視檔案而努力。這個當然不止朱Sir一個, 需要更多人正視這問題。

你所說朱Sir過去一些狀況, 例如搬檔案處、當中及之後權力鬥爭的事,傳媒沒放過,而且在過往的傳媒報道已提及過了,不是新鮮事。

篇幅有限,因此這個專訪集中在新政府總部搬遷,銷毀600萬檔案這新聞點上,舊事則濃縮在QA關於政府空降AO,檔案處專業 與官僚鬥爭當中,行人止步。

況且朱Sir過往的經歷, 跟評論檔案的重要性, 以及提倡檔案法保存香港政府檔案的迫切性,是沒有衝突的。如果純粹因為上唔到位而炮火連天, 那也未免太過勞心勞力,辛苦得滯。

至於你所指「前處長」職銜,本文內已表明是「署任」, 署任過處長,不就是歷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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