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鐵列車上,司機宣布:「嚮應全國哀悼日,列車於下午2時28分響按(鳴笛)10秒鐘」。
密封車廂內,聽不到鳴笛聲,卻已在心裏長鳴。低頭,默哀。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全國哀悼日,悼念四川地震遇難同胞。從沒遇過如此傷心難過的生日。去不到地震前線採訪,又沒有救護專長,只得捐款賑災以表心意。還沒說出捐款機構的銀行賬戶編號,銀行櫃枱服務員已自動自覺打出號碼,皆因人多捐款,早已背熟各賑災機構的戶口。
願所有死難者安息。災民盡快獲得經濟和心靈支援,脫離苦困,堅強地活下去。
向解放軍等各個組織的搜救人員、各地搶救義工、以及所有前線採訪記者與工程人員致敬,各位要多多保重。
災後的心靈與精神重建,絕對是充滿挑戰的一關。賑災熱情,務必要延續下去,需要更多的輔導專家善後。
難過之餘,揪心又痛心。讀到葉輝的文章,提及內地地震專家耿慶國,早已預報四川阿壩地區於5月8日前後10天,發生7級以上地震;內地探討地震的學報,也預期了這場地震,卻被束之高閣,不受當權者重視,釀成重大傷亡。間直憤怒得想打人。
何時才能汲取教訓?現把文章列出如下,以及地震相關網址
汶川大地震網絡公祭
新浪網四川汶川地震網上祭奠
人民網獻花留言
抗震救災青年者在行動
明報四川大地震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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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 星期日副刊 P09 「書到用時」 作者:葉輝
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
已經是第五天了,在「抗震救災」、搶救人命是「重中之重」的口號底下,挖出數以萬計的屍體,死亡人數直線上升,看着電視新聞畫面的廢墟現場,真是哀鴻遍野,一直在想:到底塌了多少學校?這些學校是不是豆腐渣?到底活埋了多少孩子?死亡真的是他們無可避免的命運?這時,便想起失明歌手周雲蓬的〈中國孩子〉: 「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餓極了他們會把你吃掉……」文:葉輝地震恐怖,麻木不仁更恐怖這首哀歌彷彿永遠唱不完:不要做唐山的孩子,不要做汶川的孩子,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那是因為,地震無疑很恐怖,但對地震的麻木不仁,更恐怖,對地震麻木不仁的歷史不斷重演,才是極度恐怖!據2007 年6 月出版的《四川地震》說:這一年一至三月,全省共有22 處發生3級以上地震,其中2007 年2 月12 日的3.2 級地震的震央就在汶川,難道這不就是大地震的先兆嗎?
不要做唐山的孩子,不要做汶川的孩子,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據統計,從1900 年至1999 年的百年間,龍門山地震帶共發生14 次5 級或以上的地震,其中以1913 年北川地震(7 級)、1933 年疊溪地震(7. 5 級)、1936 年馬邊地震(6. 75 級)、1958 年北川地震(6. 2 級)、1976 年松潘、平武地震(7. 2 和6. 7 級)這五次最恐怖,在在說明了汶川一帶是地震高危區,難道平均每7 年一次的5 級或以上地震、每20 年一遇的大地震還不足以令官僚提高警覺嗎?
從成都到九寨溝旅遊,都會途經兩處地震遺址,向世人宣示大地震的兩種歷史教訓——一處是長達10 公里、一大一小、前後相連的疊溪海子,很美麗,但淹沒了21 個羌寨,吞噬了6800 多條人命,那是疊溪大地震遺址;另一處是一塊紀念碑,紀念松潘、平武大地震,碑文說: 「連續發生了兩次7.2 級和一次6.7 級強烈地震。由於地震前,四川省地震部門做出了較好的短期和臨震預報,有關部門和地區採取了強有力的防震抗震措施,使人民生命財產及社會經濟的損失大大減輕。此次地震預報是我國地震史上成功預報中期、短期及臨震預報的典型震例之一;贏得了中外地震界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讚譽,成為四川人民和廣大地震工作者的驕傲……」那是說,短期和臨震預報儘管難以絕對準確,但並不是可能的,只是麻木不仁的官僚忘記了32 年前的「驕傲」,汶川大地震非常不幸,將時鐘倒撥75 年,因而賠上了很多倍的人命。
請記住一個名字:耿慶國
中國不是沒有地震專家,只是他們都不是當權者。請記住一個名字:耿慶國。這位地震科學家首創旱震關係學說,他翻遍古地震文獻,發現從公元前231 年(秦始皇十六年)至1971 年,在這2202 年間,華北及渤海地區共發生6.0 級以上大地震69 次,其中1337 年河北懷來地震,震前二年大饑、災因不詳,1368 年山西徐溝地震,震前一年大風雹,其餘67 次,都是旱震震例。其中震前一年大旱共27 次,震前二年大旱共15 次,震前三年大旱共16 次,震前三年半大旱共9 次——即震前一至三年半,大旱共67 次。這套旱震學說也在1976 年唐山大地震應驗了。
據張慶洲在《唐山警世錄》記述:地震前的最後一個傍晚,當時任職北京地震隊的耿慶國為預報此次地震已奔走多日,家人說屋外晾的衣服爬滿了螞蟻,他低頭一看,地上一層潮,立刻判斷,是地下水往上漲,要地震了。可是層層匯報,一拖再拖,終於釀成彌天大禍。
《唐山警世錄》還記述了距唐山市僅115 公里的青龍縣倖免於難的始末: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京津組組長汪成民也高度關注震情,他與地震局一批年輕同志堅持唐山、灤縣一帶會有大地震,但他們的意見始終不受重視,倒是青龍縣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春青聽到震情通報後,火速向縣領導冉廣岐報告,冉拍板全面通報,全縣在大地震中無人死亡。青龍縣更被聯合國列為「科學研究與行政管理相結合取得成效」的典型。
耿慶國對短期臨震預測也曾潛心鑽研,早於1975 年5 月指出在震前一個月內,將會出現五項異常指標:日平均氣壓、日平均氣溫、日最高氣溫,日最低氣溫和日降水量,都會從氣象要素中表現出異常先兆,即孕震過程中的短期臨震氣象效應。他發現在大地震孕育過程中,由於地熱增高,地面出現乾熱特徵,導致空氣中水氣量大降,平均絕對濕度變小,改變了雲的狀况,不易降水,地表因而乾旱。
臨震預報石沉大海
李世輝是中科院工程地質力學重點實驗室客座研究員,他在汶川大地震後撰文,題為《科學家耿慶國欲哭無淚》,說早在2006 年,耿慶國根據旱震關係理論,提出中期預報,指阿壩地區將發生7 級以上地震。耿慶國更在今年四月根據強磁暴組合,明確提出「阿壩地區7 級以上地震的高危點在5 月8 日的前後10 天以內」,震級、地點、時間這預報三要素都準確無誤,報告提交地震局卻如石沉大海,瓦礫下的孩子真是死得寃枉了。
這不是預報不受重視的孤例,陝西省地震局2006 年9 月出版的《災害學》第21 卷第3 期,載有一篇題為《基於可公度方法的川滇地區地震趨勢研究》的論文,(詳見www.gsdkj.net:90/~kjqk/zhx/zhx2006/0603pdf/060318.pdf) ,作者是龍小霞、延軍平、孫虎、王祖正,附有龍小霞簡介: 「女,四川成都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資源開發與環境治理研究。」這篇文章推算2008 年川滇地區將爆發6.7 級或以上的大地震。
此文根據中國地震局整編的《中國歷史強震目錄》、《中國近代強震目錄》以及1991 年至2005 年《中國地震年鑒》,統計出20 世紀以來川滇地區6.7 級或以上地震共37 次,其中7 .0 級以上地震共21 次,這當然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該文並根據天文學的可公度性(即自然現象周期性的一種客觀外在反映的信息系),推算出6.7 級以上地震的幾組以19 年(正負一年)為公差的子數列,得出1989(上一次大地震年份)+ 19= 2008 的結果。
災後「抗震」是意志,不是科學這篇文章容或理據不足,也不夠專業,但至少是一個可供參考的信號;發出類似的信號的,還有中國地震局地球物理研究所(北京)的陳學忠,他早於2002 年便發表一篇題為《四川地區7 級以上地震危險性分析》的論文,對四川自1800 年以來7 級以上地震發生時間間隔,以及自1900 年以來7 級以上地震與中國其他地區大地震的關係,作出統計分析,結論是:從1976 年以來,四川地區已經26 年沒有發生7 級以上地震,遠遠超出平均時間間隔。
2001 年11 月14 日在青海新疆交界發生了8.1 級大地震,很可能指示在未來1 至2 年內,四川地區將發生7 級以上地震。
地震能否準確短期預報,是科學問題, 「抗震」也是科學問題,汶川災場也許只能讓人看見救災的決心,災後「抗震」只是意志,不是科學,大地震如大氣候,當然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然而,不可逆轉,並不表示不可防範,要是汶川的官僚能像青龍鎮、松潘、武平的領導那樣相信科學和科學家,要是能在大地震之前能做好防震教育、防震措施,以及建築(尤其是學校)修護,大概就不會在連串先兆、連番預報之下死傷無數,變成人間煉獄了。
在廢墟裏挖掘死者和拯救倖存者需要無比信心和勇氣,只是這份信心、這份勇氣更適用於孕震時期,更適用於統合在朝和在野地震科學家分歧的意見,更適用於反官僚和反貪腐,那才可以告慰無辜的亡靈,才對得起活埋在豆腐渣底下的孩子。周雲蓬的〈中國孩子〉響遍汶川大地:「不要做汶川的孩子……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因為麻木不仁的大人會把你活埋掉……」
6 comments:
正在想以生日會為題寫一首小詩,卻看到你這篇。再提到周云蓬的歌,那首聽了許多遍的傷歌。
我並非傳媒工作者,但有家人曾任記者。據她說,因 TVB 鄭詩亭成功獨家向胡主席 「扑咪」,已在冒生命危險在災區採訪的前線記者、攝影師和工程人員因此承受更大壓力。
希望各主管、老總不要再向他們施壓,今次國家難得的寬鬆採訪政策,令跑災區新聞有更多方法和選擇,不一定只得獨家扑咪一種做法。
再次衷心祝福於災區採訪的記者、救災人員和災民,願你們平安。
I think the request made by the TVB reporter to Chairman HU is extremely inappropriate under the circumstance. Chairman HU was there to comfort the victims and boost the morale of the PLA/rescuers who had been working very hard on the rescue. Hong Kong is not the disaster-hit area. Provinces all over China are lending support to the victims, not only Hong Kong. Why should Chairman HU say any words to Hong Kong particularly? How would people of other provinces think about the people of Hong Kong?
小奧, 希望我的網誌, 沒打擾你的文思。
依馬打, 災區前線記者每天跟時間競賽, 也要跟行家競賽, 的確很殘酷。這是傳媒的遊戲規則,我亦擔心競爭壓力以外, 採訪對記者帶來體力以及創傷後遺症的打擊,只願各位也平安歸來。
passerby, well, "扑咪" to the chairman/prime minister/government officials is a common practice for Hong Kong reporter(and it's always request by the boss). Understand the pressure of the reporters and frankly speaking, the reporter did good job all along (Yes, the case you mentioned is controversial)
水瓶妹妹:
只要哭過以後,記得希望尚在就可以.
其實有記總主播La記也說過自己在報新聞時,也是強忍眼淚.:(
P.S.願四川罹難者一路走好!
Dan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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