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Starbucks。某天黃昏,我坐在門口,兩名大學生被訪者坐在門口旁的梳化椅。我們談得興高采烈,該店經理突然走過來打岔,質問我的被訪者:
「你們是否認識她的,」經理指着我。
「認識,她是XX日報的記者嘛,」被訪者答得理直氣壯。
「你們知道她在做什麼嗎,」經理死咬不放。
「訪問囉,」被訪者開始不明所以。
我不住插咀,「我好有禮貌的,我有向她們介紹自己,道明來意….」
還未說完,經理便向我發炮:「小姐,你一早便知道不可以在這裏做訪問,會騷擾客人。」
「我在門口,又不是在店舖入面,有甚麼問題?」
「總之就是不可以。」
「我都是你們的客人,客人跟客人聊天,她們又沒有拒絕,幹麼不可以?」
經理與我糾纏,說不了幾句,他悻悻然走開。
***
經理針對我,事出有因。話說Starbucks在港開業五年,他們在港的負責人告訴傳媒,香港的59家分店中,最旺場的竟然是年初才開幕的港大分店。我們很好奇,究竟starbucks有何魔力,便決定實地採訪看過究竟。
與攝影師在中午繁忙時間,於港大Starbucks探路,在店內拍了一張照片。該店經理立即現身,警告我們不能在店內採訪,儘管我們已道明來意,他仍不罷休:「我點知你們會怎樣寫?你們訪問時,若果顧客覺得被搔擾,會投訴我的,」隨即索取我的卡片,向公關「告狀」。
對於我們「不請自來」,公關大為緊張,既致電我了解事件,又驚動我們的執行總編輯,擾攘了一輪,終容許我們在店外採訪(其實店外又何需他們批準?那是港大的地方,港大從來不會干擾記者在校園採訪),總之不在店內拍攝採訪,便相安無事。
又不是要抺黑他們,幹麼這般緊張?我已一肚子氣了,但為了餘下的採訪好辦事,雖然經理已不理啋我們,我還是硬着頭皮跟經理打招呼,他這刻終於露出笑容,是這天我看見的,唯一的微笑。
***

Starbucks不肯公開營運數據,我連他們一天賣多少杯咖啡也不知道。為了「套料」,我向店員旁敲側擊,得悉該店一天大約有2000宗交易,折合約售賣2000杯咖啡。為求準確與現場感,我花了兩個多小時,分別在下午茶和黃昏時段,坐在店內人手統計,每小時的銷售量。
我看見經理面黑,不斷拿着手機傾談,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總之就是不理會我。也許,他的恨意已由此累積。
好戲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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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本文開端提及的黃昏訪問,還未完成,手機已響起。是Starbucks公關來電。大概是經理向公關再「投訴」的結果吧。
訪問完結後,我回覆公關,公關又再祭出corporate policy(企業政策):「跟據企業政策,店內是不可以做訪問的。」在Starbucks呆了近6小時,非常不滿經理無禮打岔的我,已按捺不住怒氣,故意走到經理面前,大聲狂轟:
「唔該你叫你的同事,唔好咁驚青,好唔好?我那些學生被訪者答應訪問,他卻阻撓我;我很有禮貌地邀請我的被訪者的,不像你的同事,不介紹自己之餘,又嚇倒同學仔……」
經理聽到我反告狀,故意走向我的被訪者,向她們問東問西,可能想知道我們的訪問內容。只見他們有說有笑,一肚子氣的我走到他旁邊坐下,看個究竟。原來他送了幾張贈券,又詳細講解店內運作。
我更加光火了。我又不是寫衰你,為何你對客人這麼好,對我這個買了兩杯飲品的記者卻這麼差?待他返回櫃枱,我忍不住說:「你對待客人真的很好,如果你對待記者也這麼好,那便更好了,」說罷頭也不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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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bucks在香港,由美國Starbucks與美心集團共同經營。我很失望,Starbucks以至美心枉負盛名,培訓的員工竟然如此沒禮貌,對傳媒如此不合作。曾經想過投訴,但我又不想那個經理因而丟飯碗,日後對傳媒更加憎恨,便作罷了。
也許,我應該更倀雞一點,窒到經理無聲出。
如果我是經理,對着一個不請自來的記者,我大概會先「摸底」。見記者發呆坐在店內,又不知道記者做什麼,我會請記者喝杯咖啡,坐下來客氣問他:「有什麼可以幫忙?」,跟記者聊聊天,放下彼此的戒心,知己知彼,不怕會被「寫衰」。
說出這經歷,其實為了道出傳媒工作的難處。記者不是洪水猛獸,也有基本的禮貌,大家以禮相待,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