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遊記之一：巴黎．Sortie

暢遊法國近兩星期。我在法國學懂的第一個法文詞彚是Sortie，意指「出口」。

清晨6時多踏入巴黎戴高樂機場。晨曦悠悠照亮走廊一角的「Sortie」標誌，為睡眼惺忪的旅客，指引着入境大堂的路。沿途的標誌，盡是Sortie、Sortie、Sortie。

忽爾，我明白了它的意思。這趙法國之旅，正好為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的苦悶生活，找一個出口。

A．生活的出口
我對巴黎沒有期望，直至踏出機場那一刻，人還是迷迷惘惘。

終於與久違的C見面。她精神豐盛，我心靈空虛；她容光煥發，我一臉疲累。

C遠比我有決心(這也是我一事無成的原因)，旅居巴黎開展新生活，一路走來，心靈充實。這背後是怎樣的一股力量？怎樣的生活模式？我要好好的體驗。

B．小偷
這是我在巴黎聽到的首句叮嚀：

「每一個住在巴黎的人，也曾經被人偷東西，」在巴黎認識的台灣朋友明君，認真地提醒我。花都小偷活躍，特別是吉卜賽人，即使是小孩，已練就一身偷竊好本領。

我有一個側孭的綠色小包，剛好載得下銀包和護照，這刻成為眾人的焦點。所有在巴黎認識的人，很擔心我的小包被偷，要不是叮囑我將小包放入背囊，便教我將背囊揹在胸前，壓着小包作掩飾。

在半小時內，至少4個人跟我分享在巴黎被偷竊的不幸遭遇，嚇得我不敢怠慢，只要人在巴黎，便幾乎全程把背囊揹在胸前，異常警覺。慶幸荷包全程安全，除了在店舖收銀機前血流如注。

C．太陽
我在法國的日子，晴空萬里。太陽很勤奮，陽光早上6時多已溜進窗子，喚我起床；等到晚上10時才日落，好讓我盡情延長玩樂時間，往往在晚上9時多，還在漫步塞納河畔，穿梭大街小巷。

也許不習慣長期日照，大太陽把我的前臂曬傷了。最熱的日子，未到中午，冉冉熱氣已從地面騰升，走在街上苦不堪言，直至下午三時至四時，太陽才熱情稍減。You know，除了商業區外，法國一般家庭和商店也沒有冷氣，難怪法國的餐館普遍在下午二時後打烊，小商店也趁機關燈休息。

我寧願驕陽似火，也不要寒風颯颯。巴黎的天氣擅長變臉，我初抵巴黎正值六月初，大清早只得約十度，即使中午也不過十多度，固然有路人穿短袖衣服，卻有更多人穿大褸甚至皮褸。直至玩罷法國南部回巴黎，溫度計的水銀才直衝20度。要不是C在我上機前兩個半小時致電我，提醒我多帶幾件外套，我恐怕一到埗已冷傷風。

由是，我不敢埋怨中午在凡爾賽宮的法式大花園，被大太陽乾蒸個多小時，仍找不到「瓦遮頭」；我選擇在最炎熱的日子，下午到C的家小歇，補充體力，再繼續在巴黎街頭晃蕩。我還記得，到埗第二日走在香榭麗舍大道，冷得我直打哆嗦……

D．風光
起初打算把握機會，與C在巴黎逛街時好好聚舊，我卻被巴黎街頭迷倒了。由櫥窗布置到路面舖着的卵石，以至住宅大窗下的燦爛花卉，也逃不過我的貪婪雙眼。走在街上，我愈見沉默。光陰，就此流逝。

傳統景點羅浮宮、飽藏Monet與梵高作品的奧塞博物館、巴黎聖母院、凱旋門、凡爾賽宮、香榭麗舍大道、鐵塔等，像一闕在塞納河兩岸流動的瑰麗風景，但我還是較喜歡大街小巷的風光。

它的街市不像香港般濕漉骯髒，販子笑容滿面的，令人留連忘返。大廈普遍不超過7層樓高，街道因而寬廣明亮，幾乎看不見行人天橋，頂多是低調不顯眼，鑽進地底的地鐵入口，難怪巴黎盡是露天咖啡店，路人本身也是to see and to be seen的鮮活風景。我，樂於融入其中。

巴黎的傳統住宅，窗框底部幾乎貼近地面，窗子比香港的住宅大門還要高。那些夜涼如水的深夜，我喜歡將雙腿擱在窗邊，坐着呆望寂靜的街道，幾近執迷。

E．塞納河
塞納河上有超過30道橋，有老舊如新橋的，也有木製簡樸如藝術橋的。河與橋，與兩旁的羅浮宮與聖母院等，互相點綴。我喜歡塞納河，不光是她的嫵媚，也愛她兩旁河濱流露的悠閒氣息，應該說，塞納河的美，是巴黎人有份參與的。

巴黎人愛在塞納河的兩岸打發時間，或是野餐，或是呆坐，也喜歡坐船在河上開P，向遊船河的旅客揮手。想真正親近塞納河，就在遊船河後，往河濱走走吧。臨離開法國前一晚，我捨不得塞納河，執意在十時多走到河邊多看一眼，意外地發掘塞納河的活力一面。

剛步出St Michel地鐵站，這個有大橋連接聖母院與左岸的熱門景點，竟像香港聖誕節的尖沙咀海傍！嗯，這天(6月21日)是法國音樂節，人們抱着樂器走上大街表演，耳邊盡是電子音樂與行人的歡呼，走不過幾個街口，警察還要封路呢。

隨着人群走到塞納河畔，這裏更加熱鬧。平日浪漫的左岸，走不了幾步便有人拍打非洲鼓，不遠處的小公園響起熱情的舞曲，上百人扭着腰肢跳着Salsa。連途人也邊跑邊跳的，沒有一個舞台，比塞納河左岸這個臨時舞台更歡愉，生氣滿瀉。

法蘭西風情的精粹在此。

我被熱情感染，顧不了夕陽映照下的亮麗塞納河，緊抱着胸前的背囊(人多，怕被偷東西嘛)，信步追尋這種歡快無憂的音樂足跡(巴黎人會離城渡聖誕和暑假，這一天恐怕是最熱鬧的了)。真的，比起香港的聖誕和中秋人潮，這兒多一份優悠熱情，自發的，隨心的，真正屬於人群的，活力河濱。

可惜，中國樂器在這場音樂盛宴內缺席。中式特產，悄悄躲在巴黎的名店裏。

F．當李錦記遇上法蘭西
巴黎美食老店Fauchon，放滿令人垂涎的精緻食品，那些美味的朱古力、瑪德蓮小蛋糕、鬆化的曲奇餅等，躺在精美的鐵罐裏，一個接一個排在店內的木櫃，一副高貴豪華的名店格調，像倫敦Harrods。

我心不在焉，隨意摸這摸那，赫然看見一支像蠔油的玻璃瓶，招紙上寫着熟悉的繁體中文字──李錦記蒸魚鼓油。

這下有點時空錯亂。噫，已經是地球村了，香港特產在法蘭西出現，有啥稀奇？前一天，我在巴黎超市看見中國特色的鐵茶壺呢，那種蓋子像一隻圓杯，外殼繪了彩花，在香港國貨公司也未必找到那一種，在巴黎卻賣10歐元(近一百港元)嗯。

在巴黎的朋友J解釋，Fauchon也像Citysuper，搜羅外國特色食品，在店內售賣，李錦記因而上榜。我莞爾。

G．走着瞧
說回生活的出口，我這兩週不問世事，早睡(相對香港而言)早起，吃足早午晚三餐，過着寫意生活，又新鮮又快樂的體驗，由生活模式到法蘭西風情，也大開眼界，得着比想像中多。

在巴黎聖母院，我向聖母祈求，帶領我走下去吧。未來的方向，我不知道，只願多一點決心和勇氣，追尋心底的渴望，例如重返校園，例如改變生活模式。

法國之旅，還需時間沉澱，我最鍾情的，其實是法國南部的蔚藍海岸，亦即尼斯一帶的小鎮風情。下回再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