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September 04, 2013

社署,請不要侮辱明哥和露宿者


蘋果日報報道,社署官員稱北河街明哥向露宿者派飯,吸引露宿者,難以鼓勵他們脫離露宿行列。

官字兩個口之涼薄,令人心寒。如果相關官員見過明哥與志願團體如何派飯,那番媲美「何不食肉糜」,不知民間疾苦的風涼話,應該講不出口。

去年11月,訪問北河燒臘飯店負責人明哥(陳灼明)時,我跟他派了一次飯,遇上一幕在第三世界才會出現的心酸景象。




深水埗的露宿者,主要駐紮在南昌街街尾一幢荒廢唐樓樓下、西九龍走廊天橋底通州街玉石市場對出空地一帶,以及欽州街一條人跡罕至的天橋。

那一個周六黃昏,明哥如常吃力地彎著腰,推著載滿近60個飯盒的手推車,與一位義工巡迴上述深水埗露宿者聚居地。走到通州街玉石市場,明哥還未弄停手推車,已不知從那兒走來逾四十隻手,伸向明哥與義工搶奪飯盒。

細心一數,當中約十多隻手,來自區內老婦。明哥揚言,派飯以露宿者為先,老婦們在這一站沒著落。

可是她們不罷休,緊緊跟著明哥,不斷嘀咕「派俾我啦」,由玉石市場沿著西九龍走廊橋底,追蹤過百米路程,到欽州街行人天橋。

這時,明哥停下來拿出飯盒,不料打翻了其中一盒,米飯散滿一地。手忙腳亂下,明哥與義工趕忙走上行人天橋,把飯盒派給露宿者,囑我代為看守手推車上,餘下的六盒飯盒。

緊跟明哥的老婦群,還有四位不肯放棄。趁明哥走開後,轉移目標向我強攻,拉著我的衣肘,懸求我網開一面:「小姐呀,你可憐吓老婆婆,給我一盒飯吧,無人知道架。」

自知不能有負明哥,我硬起心腸,婉拒老婦請求。有一位婆婆見徒勞無功,索性蹲在地上,逐粒撿起剛才不慎跌在地上的白飯,放進自備的膠袋裏,顧不得飯粒已沾滿污垢與灰塵,多麼的骯髒與不衛生。

我手足無措,心生歉疚,竟然成為迫阿婆跪地執飯食的元兇,我是否做錯了?

這問題,至今仍然沒答案,我也沒把婆婆跪地執飯這一幕告訴明哥。

在我腦交戰時,明哥已從行人天橋折返,看見飯盒有剩,終於把餘下飯盒派給那群鍥而不捨的婆婆,包括跪地執飯那一位,皆大歡喜。

究竟要窮苦到那一個地步,才迫得老婆婆不顧自尊,跪地執飯吃?我不知道。

只記得當年到報館當實習記者,混進醫院急症室,訪問排隊輪候派米期間,受傷的老婆婆(那個年代的急症室保安,不及現在嚴謹)。一個婆婆捉著我的手,幾乎掉下淚來:「細路女,仲問我點解要輪米?你真係食飯吾知米貴。」

這麼多年了,我們的政府,在照顧窮困長者與露宿者,似乎沒有進步過。

說回露宿者們,明哥每次派飯,也會特意預備一些燒味飯盒:「每一個星期,他們只有這麼一晚有肉吃,希望他們吃完有氣力。」

有能力的話,那個露宿者不想自力更生,餐餐有肉食?社署與其諉過明哥等人派飯,比署方提供的服務更有吸引力,減低告別街頭誘因,不如好好反省一下,社署的服務出了甚麼問題,無法令露宿者脫離困境,搞到要民間代替政府,出手救濟這群最邊緣的弱勢社群?

更何況,明哥通常一周才派一次飯盒和物資。如果規模這麼微小的義助,也勝過社署的服務,請社署官員撫心自問,對於援助露宿者,你們究竟做過了甚麼?我們納的稅,真是白繳了。

社署,請不要再以你的無能與無知,侮辱明哥、露宿者與一眾有份幫過派飯的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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