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創作與抄襲

寫了部落格一年多，終於遇上在留言版上提出爭論的網友。

我不擅辯論，不懂寫時評，也因此甚少在部落格大發謬論。要不是話劇「吉蒂與死人頭」海報肖像，被Hello Kitty版權持有人Sanrio指其侵權，發出多封律師信警告，而我恰巧又適逢其會採訪事件，才不會爭論「抄襲」與「再創造」的分野。

貼文反應熱列，網友學梁君問我兩個問題：

a) 如果有人用動物創作了卡通，再有人拿動物作卡通，是否也是在抄襲別人的拿了動物作卡通？
b) 當假音人創作"香港輓歌"，即是不是抄古巨基的"愛與誠"，也是在抄古巨基的"勁歌金曲"，所以假音人就是在抄"古巨基"？

這大概是很多網友的疑問，事實上有不少網友也混淆「香港輓歌」，Andy Warhol的可樂和金寶湯作品，究竟是創作還是抄襲，甚至將之作為「吉蒂與死人頭」海報內容的辯解。將抄襲誤為創作是很危險的，不但牽涉法律問題，更是個人對創作和知識產權的尊重，是很基本的是非黑白問題。加上Blog界一度被抄文事件困擾，作為blogger一份子，就拿上述兩個問題拋磚引玉，分享我對「再創作」和「抄襲」的定義和愚見，亦希望抄文之風到此為止。

答客問前，先簡略為議題定義。我認為，在學術和藝術創作手法上，「再創作」者會大方承認或交待創作時的參考對象，「抄襲」者不會承認自己抄襲時有參考對象，並堅持「抄襲」的東西是原創。(另一類抄襲，則是那些名牌A貨，名正言順抄抄抄，既不藝術也不學術)。

無論古巨基的「勁歌金曲」，抑或假音人的「香港輓歌」，兩首歌曲均有註明每句歌詞的出處，這就像寫學術論文列出前人的觀點佐證時，在篇尾的註解列出引自那本書那份期刊一樣，均是對原創者的尊重，根本不算抄襲，是「再創造」。

Andy Warhol的金寶湯和可口可樂，從來也擺明車馬講明，創作對象是金寶湯和可口可樂，毫不避嫌為畫作命名時，寫明金寶湯抑或可樂，不存在抄襲問題，他只是借用人家商標做創作。

這也解釋了為何月前Blog界發生抄文事件時，各位被抄襲的blogger如此憤怒。因為當日抄襲者並無交待抄文出處，當作是自己的作品，當然引起原創者不滿。

至於話劇「吉蒂與死人頭」海報創作，一直以來也堅稱是原創。我訪問時，劇團主腦楊秉基強調海報肖像不是Hello Kitty，要劃清界線，但他不諱言希望別人看到海報後，會以為海報肖像是Hello Kitty。為何觀眾會產生這種聯想？我不知道，我只知在話劇海報出街前，Sanrio出了一張Hello Kitty海報(見本文末段)。

好了，回應問題一，動物創作卡通的疑問。就拿猴子作例子，中國有孫悟空，日本有Sanrio的馬騮仔，歐美有Paul Frank的Julius and Friends。三個卡通人物均名正言順是猴子，這是再創作。

假若Sanrio的馬騮仔，畫到跟Julius幾乎一樣，那麼它的參考對象，很明顯是Julius。若果它不承認參考Julius，這便叫抄襲，因為在侵權的定義上，若肖像令人高度聯想到是被侵權的商標，便有抄襲的嫌疑。

回應問題二，假音人創作「香港輓歌」是否抄「愛與誠」。沿用上文的思考方向，假音人作「香港輓歌」時，講明有關的歌詞來自「愛與誠」(請參考「西九龍皇帝」場刊)。都講明出處了，那又怎算是抄襲。

可能是職業病，我對版權和創作問題特別敏感。印刷傳媒有一種工作叫「炒台」，即是先記錄電台或電視台的報道，是之為「炒」，再在自己的文章轉述出來，豐富報道。「炒台」的基本行規是，在自家報道引述電子傳媒的採訪內容時，即使不寫明來自某某電台或電視台，也要交待有關內容的出處，例如「有電視台報道指出……」。這是業界對別人採訪成果的尊重。

討論話劇海報被指侵權事件時，爭論誰是誰非之餘，不妨將眼光放遠點，如何讓大眾更懂得尊重知識產權。這不是一個大財團與小劇團的問題(Sanrio要求審劇本是不對，但這與Sanrio是否被侵權是兩件事，無謂將事件上綱上線到大財團欺壓小劇團)，而是尊重，尊嚴與品味的問題。順手重貼兩張話題海報讓大家重溫兼參考，我對學梁君的詳細回應，己張貼在創作vs侵權：吉蒂與死人頭的回應欄內，彼此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