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une 30, 2011

我真的PK了

12。醫生在我的右膝蓋傷口,小心翼翼地縫了12針。

 

一聽見12針,朋友都嚇傻了。通常碰傷下巴約縫3至4針,撞穿頭約縫10針以內,究竟摔倒PK至甚麼地步,才要縫上12針?

 

說真的,摔倒時,我沒想過這麼多。在銅鑼灣利園山道新開張不久的OK便利店,吃著咖喱魚蛋,一邊追逐著剛在店門前掠過的小巴。

 

突然踏空,砰啪一聲,魚蛋散滿一地。那一刻,我還饞嘴,盤算著回頭再買魚蛋。「你有冇事呀?右邊膝頭流血啊!」是好心的途人提醒,才感受到右膝隱隱作痛。

 

我未有過這樣的傷口:一塊與成人指甲大小相若的皮肉,像被挖走了。傷口像月球表面的坑洞,在膝蓋下方深陷成小洞穴。兩邊被割傷的皮,皺成一團,藏了大堆黑色污泥。好骯髒。

 

奮力蹲起來,回頭一望,恁地清醒。我的膝蓋定必摔在便利店門口,那兩級在邊緣鑲上銀色金屬片的樓梯,才會傷得這麼厲害。

 

感謝好心的一男一女途人,匆匆給我紙巾和膠布,嘗試替我止血,勸我一定要看醫生。我還心存僥倖,找個私家醫生,好好清洗傷口,應該沒事吧。

 

「傷得咁厲害?你一定要去醫院縫針喎。」私家醫生敬謝不敏。

 

外子送我往醫院。「你的傷口都幾深喎,幾乎見骨,長度大約3厘米。」醫生說。單是洗傷口、替傷口縫針與打破傷風針,已花掉最少30分鐘。

 

醫療人員知道我在銅鑼灣摔倒,不經意提起,原來有不少人曾於銅鑼灣時代廣場的露天公共空間跌傷,嚴重至往醫院求醫。

 

「應該沒我這麼論盡,傷口這麼深吧。」我想不痛,時代廣場確有幾級石級,但真的這麼容易令人PK?

 

「唔傷都唔會來醫院求診吧。」醫療人員輕描淡寫。

 

真正疼痛,是縫針後的第二、三天。一彎膝便痛入心扉,要經常遞起並放平右腳,乖乖留在家中 home office。我不怕痛,相比剖腹生產的偉大母親們,我的小傷口算不了甚麼。

 

最大挑戰是,我要戒掉粗魯舉止,減少扯爆傷口的機會。對於橫衝直撞,老是左腳一塊青,右腿一片瘀的我,一個月沒有跌跌碰碰,手腳圓好,已屬萬幸。

 

最少要10天,傷口才能拆線。各位7月1日下午去遊行,我7月1日下午要回醫院覆診檢查傷口,因為醫生由下午2時才開始當值。抱歉,這次我來不了,可否讓我要捍衛投票權的精神,表達不滿的憤慨,遙遠支持在維園「散步」的各位。

Saturday, June 04, 2011

傳承六四 延續集體回憶

傳媒絕對有流傳六四回憶,傳承薪火的責任。想起R,我就更加理直氣壯。

 

來自內地的碩士同學R,二十出頭,善良愛笑。一晚,見她悶悶不樂,雙眼紅腫,心感不妙。

 

「F,今午上課時,教授播放六四的片段,我們都哭了。」

 

「甚麼課堂啊?」我好奇,大學還有老師主動播放六四的嗎?

 

「中國社會的傳播模式,Joseph教的。」Joseph,就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講座教授陳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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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四月中的事。據說,那一課,有很多內地學生,也引起熱烈討論。有家在北京的內地學生,憶述家人當年目睹的腥風血雨,也有香港同學,陳詞激動。

 

陳教授是我大學本科的老師。我心底敬重,這樣的日子,還會播放六四重溫歷史,真有意思。可也有點奇怪,又不見我在讀書的年代播片?是不是因為現在的大學生,沒經歷六四洗禮,內地學生又被政府淡化和「洗腦」,才要「啟蒙」各位未來社會棟樑毋忘六四?

 

「這是第一年播放六四,其實是為了討論一篇關於六四和集體回憶的論文。」陳教授回答我的八八卦卦:「集體回憶應會隨著時代過去而消忘,但是六四經過廿幾年,仍然好深刻,那就引起了理論的困惑,想從學術上,探討集體回憶與傳播的關係。播放六四片段,是希望同學對六四,有一個感性知識和了解。」

 

我隱然感受到,學術的骨幹下,燃燒著傳承的精神,火光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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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論文名為《香港不能忘記六四之謎:傳媒、社會組織、民族國家和集體記憶》,由陳韜文自己與該學院副教授李立峰執筆,去年發表。兩人自08年起,透過六四燭光晚會進行問卷調查,並深入訪談,分析報章報道的內容等,了解港人六四情意結的成因,發現傳媒傳播,擔任了重要的角色。而一國兩制則使香港的六四集體回憶,形成跟官方六四版本分庭抗禮的「反記憶」(counter memory)。

 

於是,論文就成為那一個播放六四課堂的教材。六四前夕,我撥了電話,向他請教。

 

Q:播放六四片段時,同學好像很激動啊。

A:對一些從沒看過的人,可能會有觸動。同學在課堂討論時,不論內地還是香港學生,對這議題都很上心。

 

Q:關於集體回憶,有甚麼發現?

A:在內地不能公開談六四,且受制於資訊流通,這反證了集體回憶與環境有很大關係。如果要封閉,相當深刻回憶也可隨時日消減。

 

此外,集體回憶也與傳播有關,像第二次世界大戰之於猶太人,以及台灣「二二八」事件等。就像現在中大新亞書院內,拉滿了關於六四的橫額,那些學生當年還未出世,都係傳播令他們知道事件和接班。

 

Q:你讓內地同學看到了六四真相,也許有些同學自此對國家很失望,不想再回去,被迫回國時更加難受。揭開真相,對他們有好處嗎?

A:學生有甚麼反應,不是我的能力能夠控制,可能有人會繼續追尋下去也說不定。不過,六四是重大的歷史事件,我覺得展示真相,好多過壞。好似辛亥革命和共產黨歷史,便不應該不讓他們知道。作為中國人,應該對歷史多些了解。

 

Q:你會去六四燭光晚會嗎?

A: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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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興趣了解論文的朋友,可參考明報日前的訪問,中大研究:六四是港人最深回憶  未平反情意結難解

 

有關學術論文刊於《新聞學研究》第102期:香港不能忘記六四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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